第238章 錦囊玄機

龍卿闕微微動了下,似乎有了知覺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冷香，而她置身於冷香之內,嘴裏有甜甜的味道，如清冽的甘泉,又如美味的瓊漿，喝上一口，全身都為之震顫,太美味了。龍卿闕閉著眼眸，渴求更多，她緩緩擡手摸索著,摸到了那瓊漿的源頭，她微微坐起身,只為離那美味更近一點，直到她可以完全舔舐，吮吸……

鳳卿丞全身都酥麻了，龍卿闕的舌尖兒舔舐她的手掌心，頭輕輕蹭著，雙唇貼著她的手心用力吮吸，龍卿闕蹙著的眉頭舒展開來，似乎很享受。相反，鳳卿丞的眉頭越皺越緊，因為越來越疼，不過，她不敢出聲，怕驚擾了龍卿闕，手心處很疼，但身體卻又酥麻不止，那種怪怪的感覺席卷而來，又癢又麻又疼……鳳卿丞完好的那只手愛憐地輕撫著龍卿闕的發絲，心裏念道：好姑娘，太好了，多喝些，再多喝些。

鳳卿丞微微閉上眼睛，細心地感受龍卿闕對她的舔舐，一下又一下……突然間，鳳卿丞的手被扯開，龍卿闕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，不過，並沒有其他動作，頭栽歪著，倒在了鳳卿丞的懷裏。龍卿漪抓握住鳳卿丞的手，低聲說：“你不能任由她這樣，你會失血過多的，給予她一些就好，讓她可以維持生命……”

“不妨事，她喜歡喝，我便給她。”鳳卿丞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，龍卿漪輕嘆一聲，“傻姑娘，你只當這一天的血袋麽？那日後怎麽辦？她喝了你的血，必定會上癮，再也離不開……”這也是龍卿漪當初猶豫不決的一個原因。這血只能一時緩解，過了那個勁兒，龍卿闕心口依舊發疼，血仍會咳，龍卿漪只能祈禱，龍卿闕的心口疼得不要那麽頻繁。

“沒關系，我活著一天，她便有血喝的，只是，我們都別讓她知道，我怕她知道了會不肯再喝……以後，我會調整這個量的。”鳳卿丞滿心歡喜，龍卿漪也安心了許多，至少，龍卿闕的身體對於鳳卿丞的血，不排斥。龍卿漪伺候龍卿闕重新躺好，而端午在一旁給鳳卿丞包紮傷口，鳳卿丞目不轉睛地看著床上的龍卿闕，人，似乎有了血色，臉色沒有那麽蒼白了。龍卿漪手指探到龍卿闕鼻翼下，回身說：“氣息也恢覆了一些，謝謝你，丞丞。”

“跟我說什麽謝。”鳳卿丞說著垂下頭，嘴角一抹笑，淡淡地說：“我生是她的人，死是她的鬼，我的所有，只要她需要，都可以給她。”端午包紮的動作一顫，心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。

端午包紮好就出去了，店裏需要人照看，而龍卿漪和鳳卿丞坐在了客廳中間，有些話，可以說開了，龍卿漪說：“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。”鳳卿丞點點頭，她剛才就想問了，不過急著救龍卿闕，沒來得及。

“我確實是龍兒的姐姐，所以，你也該猜到了，我也不是普通人，我在這世上生活了許久了。在你尋她之前，我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，龍兒的每一個轉世都是我在照料，她生生死死輪回，我都會在她身邊，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照顧她，她過得也算開心。這一世，我知道，你會來找她，但是，我不願，我知道那天界是什麽地方，世間之人心心念念想成仙，那是因為他們以為仙界如他們想象的那麽美好。可我是從那裏來的，我知道，那個地方的黑暗比人世更甚，我此生都不會再回去，我也不想龍兒回去。”龍卿漪身子微微後靠，倚在沙發上，拍拍自己的腿說：“你躺下來吧。”鳳卿丞想了想，躺下去了，她確實有些坐不住了。

“可是，宿命難解，我的宿命，我一直在試圖解開，我與天界抗爭，用盡各種辦法，我到現在也沒有辦法完全解開天界在我身上下的封印。不過，上千年的抗爭，也有了效果，至少，我現在恢覆了蔔算的能力，可以知道未來一段時間即將發生的事。你和龍兒的相遇，我是有預感的，所以一再地想回避，但你不肯放棄。龍兒對於你的出現，也是難掩的欣喜，我就知道，她陷入進去是早晚的事……”龍卿漪的話語頗無奈，深深的無力感，鳳卿丞很深刻地感知到了，右手輕輕拍了拍龍卿漪的手背。

龍卿漪低頭看鳳卿丞，笑了笑說：“眼見著龍兒對你越來越喜歡……我很無奈，我曾經試圖想要破開你們的死劫，如果龍兒記起你的代價不是死，我都不會阻攔你們，更為糟糕的是，龍兒的死不是最後的結果，她的死，會讓你的命也不保，我知道怎麽可以讓她就範。果然，她為了你，願意和你分開，我想，這樣你們相安無事，想見的時候作為朋友見見不是也很好麽？可惜，我想的太天真了，我沒想到你會為了她去做傻事……現在，一切終將是朝著不可預期的方向去發展了。今天我本想以血餵養龍兒，但是她的身體是排斥的，這讓我不得不承認，龍兒的命數在你不在我……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，我只想她能開開心心活些日子，無論在哪都行……”龍卿漪的一片苦心讓鳳卿丞感動，她從不知道龍卿闕還有個姐姐，也許，龍卿闕自己都不知道吧，鳳卿丞看看自己的手心攤開說：“你能看出我的手心有什麽不一樣麽？”

龍卿漪搖搖頭，鳳卿丞笑笑，說：“我能問問你的結印，是什麽嗎？”龍卿漪攤開手心，晃晃說：“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，大日如來結契印。”鳳卿丞驚得坐起來，她沒想到，龍卿漪竟然和她有著同樣的封印，原來那不是傳言，是真的，“我們的結印是一樣的，你為什麽？”

“呵，沒想到，天界竟然舍得對你如此。我的事，我不想細說，太多的辛酸讓我連想起來都不願想……”龍卿漪搖頭，不想說，鳳卿丞也沒有追問，腦子裏突然湧出太多東西，讓鳳卿丞有些回不過神來。兩個人都沈默著，突然聽見身後有聲響，一同回頭，龍卿闕扶著門框站在那，臉色陰郁地看著抱在一處的龍卿漪和鳳卿丞。

鳳卿丞下意識想躲開，龍卿漪卻突然加大了力氣，捏捏鳳卿丞的手心，鳳卿丞一下子明了，也沒有再動，龍卿闕瞇起眼眸看著就是不說話。鳳卿丞和龍卿漪也不說話，神色上盡量做到淡然，龍卿漪有了動作，手指無意間撫上鳳卿丞的發絲，動作溫柔親昵，呵護的心思很明顯。龍卿闕抓握門框的手更加用力，手指關節發白，臉色也漸漸漲紅，不知道是不是氣的。鳳卿丞看著，心疼卻又沒動，她也想知道，龍卿闕是否記起什麽來了，她期待，卻又害怕……

“我口渴。”龍卿闕終於說話，龍卿漪看看懷裏的鳳卿丞，兩人眼神交流，都有些不能確定，龍卿闕到底是記起來了，還是沒記起來，鳳卿丞站起身說：“我給你倒水。”

“不用，龍卿漪，你幫我倒水。”龍卿闕說。

龍卿漪挑挑眉，柔聲對鳳卿丞說：“你坐這歇會。”回首對龍卿闕說：“龍兒，你也回去躺著，我給你送過去。”

龍卿漪去倒水，龍卿闕卻沒有回去躺著，緩緩幾步來到了沙發前，也跟著坐下了。鳳卿丞前所未有的緊張，腦海裏突然回想起最初的龍卿闕總是有意無意地調戲她，讓她緊張得不行，此刻，突然有了種渴望，龍卿闕能調戲她，也是好的。

龍卿闕喝了水，龍卿漪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這倆人，龍卿闕現在的狀態還看不出什麽，只能繼續觀察著。龍卿闕慢悠悠喝了半天的水，鳳卿丞的心都要跳出來，“啪”水杯落在桌上的聲響，鳳卿丞嚇了一跳，回頭求助似地看看龍卿漪，卻聽得龍卿闕突然說：“你離我那麽遠做什麽，離我近點。”這句子，很熟悉，帶著慣有的命令語氣，不過還是有點怪怪的。鳳卿丞咬著唇，看了一眼龍卿漪，龍卿漪眼神示意：坐過去。龍卿闕微微側頭，眼神中幾分慵懶，淡淡地瞧著她，鳳卿丞就挪過去了。鳳卿丞坐到了龍卿闕跟前，心更加緊張了，整個人幾乎快要窒息。鳳卿丞偷偷瞄一眼，被逮個正著，趕緊移開目光看別處去了，這時候，龍卿闕又問：“你知道錯了麽？”

“額……什麽……”鳳卿丞吞咽口水，小心臟撲通撲通，亂得不行。龍卿闕墨色雙眸意味深長起來，裏面有鳳卿丞看不懂的意味，鳳卿丞實在鄙視自己，對著龍卿闕，她永遠都是這樣不爭氣，咬咬牙說：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

“不知道？”龍卿闕輕笑了一聲，反問一句，鳳卿丞違心地點點頭。其實也不算違心，她們之間那麽多事，她哪裏知道龍卿闕在說哪一件，鳳卿丞就此打定主意，就是不承認了。龍卿闕突然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扭過來，兩個人目光相遇，龍卿闕眼神灼灼，鳳卿丞則是閃閃躲躲。龍卿闕傾身過去，那眼眸深處的意味越來越明顯，有苦痛，有惱怒，有怨恨……龍卿闕一字一頓地說：“我用命護著的，你卻隨意踐踏。”

這一句，鳳卿丞基本上可以篤定，龍卿闕沒有記起她是誰，龍卿漪和鳳卿丞同樣的想法，兩個人都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既然沒有想起，鳳卿丞就采用另一套方案對待龍卿闕了，右手撫上龍卿闕的手背輕輕摩挲著，輕聲道歉，“對不起，龍兒。”說著，鳳卿丞試探地去傾身過去，沒有感受到阻力，鳳卿丞離龍卿闕越來越近，直到最後，唇印在龍卿闕的唇角。

不過是親了一下，鳳卿丞剛剛因為失血而蒼白的小臉泛紅，也不好意思再看龍卿闕，低頭說：“我知道錯了，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，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，我……唔……”鳳卿丞的身子直接被龍卿闕壓在身下，兩個人隱在沙發上。龍卿漪多想走過去瞧瞧，不過，那樣也太沒節操了。龍卿漪忍住，幾步退回到廚房，打算做點吃的，龍卿闕沒有記起鳳卿丞來，太好了。

鳳卿丞的唇最後龍卿闕吮吸得腫脹，她感覺自己唇上掛了一條小香腸，可龍卿闕還依依不饒，似乎真的氣到了。鳳卿丞又高興又難過，高興的是龍卿闕沒事，也高興龍卿闕那麽在意她，更高興此刻的親密，難過的自然是……龍卿闕沒有記起她是誰，罷了，龍卿闕活著才是更重要的。鳳卿丞此刻不得不懷疑天界的說辭了，說是她能讓龍卿闕恢覆記憶，那麽龍卿闕就會恢覆真身，所有的一切都會回來，可是，讓龍卿闕恢覆記憶的代價竟然是喪命……這，簡直太陰險了，萬一死了也不能覆生，那會不會是真的死了？

鳳卿丞迷糊的大腦漸漸清醒，脖頸之間一片濕潤，耳邊還有低微的啜泣之聲，龍卿闕哭了，鳳卿丞的心頓時揪成一團。鳳卿丞雙手抱住龍卿闕安撫著，龍卿闕伏在她身上哭了許久，哭著哭著又去吻鳳卿丞，鳳卿丞被親得直發癢，忍不住咯咯笑。龍卿闕惱了似地在鳳卿丞的脖子上咬了一口，鳳卿丞更是哎呦一聲叫疼，龍卿闕這才撐起身子，低著頭看著在自己身下的鳳卿丞，鳳卿丞滿臉帶笑，手不自覺地撫摸到龍卿闕的臉上，低低地說：“龍兒……你沒事，真好。”

“還敢說，幸好你沒事，否則我讓你死都死得不安生。”龍卿闕眼底說不出的認真，鳳卿丞呵呵笑，“恩，有你在，我怎麽舍得死。”鳳卿丞的細細撫摸讓龍卿闕察覺出不對，她抓起鳳卿丞的手，蹙眉問：“你的手什麽時候傷的，我不記得你受傷。”

“額……”鳳卿丞想縮回手，龍卿闕抓著不放，說話間就要去解開繃帶，龍卿更快一步出來，解釋說：“她幫我做菜傷到了，我剛上了藥，你要想開，好歹等藥效過去再說，現在揭開，她疼呢。”

“真的？”龍卿闕低頭問鳳卿丞，鳳卿丞好脾氣地點點頭，“我想給你做點吃的，但是，沒做成。”龍卿闕有些嗔怒，“你現在需要休息，做什麽吃的。”說罷，唇湊過去親吻白色的繃帶。鳳卿丞的雙眸被蒙上一層水霧，這樣的龍卿闕，她如何能不愛，可是，她卻不能深愛，愛到深處，龍卿闕記起她，是早晚的事。人世間的悲哀，這就是作為普通人最無力的地方。

鳳卿丞最後被鳳母接走，龍卿闕和龍卿漪一起吃飯時，發現龍卿漪的左手同樣纏著繃帶，她發覺出不對，猛地抓住龍卿漪的手快速扯下繃帶，卻發現繃帶之下是完好的。龍卿漪溫柔地笑，故意輕聲問：“作甚麽？”

“……”龍卿闕難得的臉紅，她粗魯動作之下，還以為能發現點什麽，有些郁悶地說：“好端端的，手上纏繃帶作甚麽。”

“丞丞說這樣不會傷到手，所以，我也纏上了，只不過，忘了摘下來。”龍卿漪幾分感動，她這個妹妹竟然知曉關心她了。龍卿闕吃著飯，邊說：“我想好了，就算是只能做朋友，我也不想和她分開，所以我不會和她保持距離了。”

“恩，我也正好想說這個，如果你們能做朋友，那也挺好，只是，不要越過界限，你也不想鳳卿丞有事，不是麽？”龍卿漪順著龍卿闕說話，龍卿闕手裏的筷子握著不動，似乎在思考什麽，“她差點溺水而死，我覺得，人的命，是天定的，我和她能做的，就是過好每一天，哪怕明天會死，我也會讓她今天過得開心。沒了我，她不開心，我也不開心，與其憋悶地過一輩子，那我寧願今朝有酒今朝醉，明日若是真的死期到了，也是高高興興死去……”死，一點都不可怕，鳳卿丞若是真的會死，龍卿闕可以先去奈何橋上等她，終是不會讓她孤單的。龍卿闕想通了許多事，所以，她不想忌憚於生死而畏首畏尾，是人就會死，有什麽好怕的。

龍卿漪心裏一墜，鳳卿丞這次死裏逃生，改變了太多事，龍卿闕似乎看透了生死，她終是回天乏術了麽……這頓飯，最後吃得很悶。龍卿闕回房翻開抽屜，裏面躺著一個精致的錦囊，這個錦囊在她出事之後醒來就在她身上了，而龍卿闕對於這個錦囊卻是沒有任何印象，所以她沒有帶在身上。

錦囊裏面是什麽，龍卿闕不知道，她也不想打開，總覺得打開了，也許會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發生，她現在只想和鳳卿丞好好的，過完餘生。不過，龍卿闕決定隨身佩帶錦囊，帶上錦囊那一刻，龍卿闕竟然有種異樣的感覺，胸口有些溫涼，不過還挺舒服。

晚上，鳳卿丞被接回了家，到家後沒多久就嚷嚷著想吃水果，鳳母要削皮她還不幹，鳳卿丞要自己削皮。鳳母把蘋果和刀子遞過去，鳳卿丞接過來就回房了，她的手受傷不能讓母親發現。鳳卿丞削著蘋果皮，腦子裏想的都是龍卿闕，她想過破罐破摔，既然早晚都要死，那麽早死早超生，至少活著的時候彼此都很快樂。通過這一次的事，鳳卿丞很清楚地感知到，龍卿闕對她動心了，若是她堅持，龍卿闕很快就能記起她……這真是……好矛盾，啊！鳳卿丞突然叫疼，鳳母在外面問什麽情況，鳳卿丞含著汩汩流血的大拇指，忙喊道：“沒事，腦袋撞到墻上了。”鳳卿丞趕緊把手放在口裏吮吸。

與此同時，正躺在床上看書的龍卿闕突然心口一熱，握著書本的拇指突然很疼，血一下子染紅了書本。龍卿闕嚇得扔了書，怎麽會這樣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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